3月28日，美国联邦调查局（FBI）突袭搜查了印第安纳大学布卢明顿分校计算机科学教授王晓峰（Xiaofeng Wang）的两处住所。数小时后，学校在未作解释的情况下将他解雇。

王晓峰是网络安全领域知名专家，在该校已任教二十年。他的教师个人网页在数周前突然从学校官网上消失，引发外界关注。

随后有消息指出，王教授因被怀疑与中国有未披露的合作而受到校方调查，但与FBI调查之间是否有关尚不明确。印第安纳大学拒绝对解雇王教授作出评论，仅表示“近期得知有联邦机构正在调查一位教职员工”，并称“因FBI指示，不便透露更多”。

此外，王教授的妻子马念丽（Nianli Ma）也在未被说明原因的情况下被校方解除图书馆分析师职位。两人均为中国公民，持有美国永久居留权。代表律师杰森·科弗特（Jason Covert）称，夫妻俩目前未被指控任何罪名，也未被警方羁押。

这一事件在美华人科研群体中引发巨大震动。许多在美华裔科学家担忧“川普时代”针对中国背景科研人员的政治压力和司法调查将卷土重来。

随着美中地缘竞争加剧，两国之间曾经蓬勃的科研合作遭到严重侵蚀。美国政界对中国盗窃知识产权的担忧不断升温，近年已有多起华裔人士因商业机密案遭美法院定罪。与此同时，中国也在推动“去美国化”，大力扶植本土科技力量。

自川普重返白宫以来，美国针对中国背景科研人员和学生的审查明显加强。今年2月，他签署了一项总统备忘录，旨在防范来自中国的国家安全风险。此举是在其第一任期“中国行动计划”（China Initiative）基础上延续，该计划曾广泛调查科研人员与中国的联系。尽管拜登政府因担忧种族歧视而终止该计划，但佛罗里达州共和党参议员里克·斯科特今年2月又提出恢复类似计划。

3月，共和党议员还提出法案，拟禁止中国公民进入国家实验室或申请美国学生签证。同月，众议院对华特别委员会主席、密歇根州共和党议员约翰·穆勒纳（John Moolenaar）致信六所大学校长，要求提供中国学生在理工科（STEM）专业的详细信息。

穆勒纳在信中写道：“美国的学生签证系统已成为北京的‘特洛伊木马’，让他们不受限制地进入我们的顶级研究机构，直接威胁国家安全。”

此类审查措施的批评者认为，这会削弱美国的科研竞争力，反而促使顶尖科学家回流中国。国家科学基金会数据显示，中国是美国国际STEM博士生的最大来源国。大多数受训于美国的中国科研人员选择留下，在高校和企业中推动科技创新。

俄亥俄州立大学科技政策专家卡罗琳·瓦格纳（Caroline S. Wagner）指出：“你越是设限、筑墙，就越会削弱本国科研力量。”

这些提案是否最终通过尚不可知，大学是否回应穆勒纳的信函也未明确。

近期，多名中国留学生的签证在毫无解释的情况下被吊销，其中一些是在顶尖大学从事前沿AI研究的学者。曾代理被“中国行动计划”调查的华裔科学家的律师指出，近两个月内，已有更多客户反映被执法人员问询其与中国机构的过往联系。

律师罗伯·费舍尔（Rob Fisher）表示：“我有客户一接到FBI的电话就问：‘我家会不会被突袭？’”他曾代理两位在川普第一任期中被起诉的华裔科学家，“整个华裔科研社群都生活在恐惧之中。”

中国方面在持续推动国际科研合作，吸引海外学者回国，并加大对敏感研究领域的对外限制。据《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刊》统计，仅2018年至2021年，就有5361名在美工作的中国STEM学者回流中国，较前四年增长了53%。

许多调查源于未披露的中国研究合作，这些合作被认为可能与美国资助的项目产生冲突。在过去，美国高校对这类合作审查较松，甚至曾鼓励与中国交流。

王晓峰自2004年起加入印第安纳大学，其研究聚焦密码学、隐私与网络安全。根据被删除的网页存档，他曾主导申请约2300万美元的科研资助。

据知情人士透露，校方于去年12月开始调查王教授，起因是发现2017年中国某研究项目中列有其名字，而王本人并不知情，该项目由中国合作方申请。在FBI突袭前数周，学校已对其正式展开调查。

FBI确认搜查王教授住所，但未说明是否与其工作有关。当地法院日前拒绝公开搜查令内容。

美国大学教授协会（AAUP）布卢明顿分会称，校方在解雇过程中未给予王教授正当程序。700多名在美学者已联署公开信，抗议校方的做法。

王教授的妻子马念丽上周通过视频发言说：“我们信任并为之贡献多年的国家，如今却把我们当成罪犯，这令人心碎。”

近年来，中国媒体与高校频繁宣传科学家回国的“佳绩”，包括芯片设计、AI、机械工程、纳米科学、癌症研究等领域的知名或潜力人才。今年2月，一则来自深圳面向在美学者的招聘广告在社交媒体流传，宣传语写道：“在这里，开放包容的精神拥抱世界。”（点击这里看原文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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